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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瞪着那片虚无,一动不动,直到剧烈的心跳渐渐平复。 难道是错觉?可刚才明明感觉到那里有个人...... 或许是太紧张了? 他摘下眼镜,狠狠捏了捏鼻梁,感到身心都无比的疲惫。这么一想,两条腿立刻酸软得撑不住身子。他打了个晃,转头摸向墙边那堆破椅子,打算从里面扒拉出一个不缺腿的,坐下歇会儿。 可还没走出多远,他再次顿住,周身的疲惫登时化作冷汗,“唰”地冒了个干净。 他缓缓转过身,看到门口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影。 “是谁!!”他惊悸到失声。 那人没回答,只是一步步朝他走过来。 “你到底是谁!”袁国平步步后退,“是赵亭的人?” 那人还是不说话,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。 “你是赵郎的人?”袁国平已经退到墙边,一下子挤进了那堆破椅子。 “你到底是谁!!”无路可退的绝望让他的声音彻底失控。 好在那个人也终于停了下来,就站在距他不足五米的地方。 “我是警察。” 袁国平身子一僵,嘴大张着。 警察?这地方怎么会有警察?? 对面是个年轻的声音,很陌生,但就像有种诡异的感应,袁国平立刻就意识到了他是谁。 “你,你,你是,项海?”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表情,可项海还是把脸扭到一边。 十几年了,再听见这个人叫出自己的名字,他还是会觉得恶心。他也不想看清那张脸,害怕跟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噩梦重合。 见项海默认了,袁国平也是一阵愣怔。不过很快,出于恐惧而紧攥住一条椅子腿的手又渐渐松开。 他忽然就没那么害怕了,非但如此,甚至还有点儿...迫不及待? 这感觉该怎么形容才好?就像把一件精美的瓷器砸在地上,那种破碎的快感,让他僵冷的身体又热了起来。 如果这世上还有比毁掉一个美好的东西更令人着迷的事,那就是在美好怀着希望重生以后,再次毁掉它。 想到这,袁国平笑了一声,离开了身后的那堆破烂,“这么巧啊,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。” 他隔着黑暗打量起那道修长的人影,“都长这么高了,还当上了警察?” 说着,他抬手在自己腰间比量了一下,言语间带着别有用心的暧昧,“那时候...你才到我这儿吧,胆子又小,还总是哭,没想到...” “袁国平!!” 怒吼声在带着朽味的空气里回荡着,和最不堪的那段记忆共鸣。被始作俑者揭开了伤疤,又撒上盐,项海疼得每一条神经都在颤抖。 袁国平倒是有些快意地摆摆手,“唉,算了算了,那些旧事就不提了。” “倒是你,怎么会在这?是在跟着我吗?” “你说为什么?”项海的舌尖泛起腥咸,他把血沫吞下去。 “我不知道啊。”袁国平一摊手。 “你自己做过什么还不清楚吗!” “我做过什么?”袁国平像个无赖,脏污又浑浊的目光又趁机黏在项海身上,“是说...你小时候的那件事吗?都这么多年了,你怎么还记着。那时候不过是开个玩笑,没想到你这孩子,气性这么大。” 项海紧攥着手,嘴唇不停地颤抖。 他怎么也没想到,人竟然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。而在这种无耻面前,自己所有的坚持都像个笑话。 看着他即将破碎的样子,袁国平宽和地笑了笑,“这样吧,我正式跟你道歉,虽说迟了点儿...那时候是我太心急,吓到你了。我愿意补偿,要多少钱?你开个价吧。” 项海拼命深呼吸,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。他知道自己不是袁国平的对手,他一句轻描淡写就能让自己破防。他也不想把袁国平怎么样,只想送他去该去的地方。 “袁国平,我不想跟你说话,你跟我走,别逼我动手。” “去哪?” “去你该去的地方。” “我该去哪?” “去接受法律的审判!为你犯下的每一个罪行接受惩罚!” 袁国平哼笑一声,就觉得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好笑?还是项海这个人更可笑?到底还是小孩儿啊,正义必胜的电影看多了,就以为自己也是英雄? 滑稽。 “不是都跟你道过歉了嘛,”他隐隐有些不耐烦,觉得这个走向让破坏带来的快感打了折,“如果不想要钱,我还可以帮你升职,就像当年你舅舅那样。当个小小的缉毒警有什么意思,赚不了几个钱,还......” “我没有舅舅。”项海打断他,“道歉的话,不如留着跟林胜说,看他会不会原谅你,看他的家人会不会原谅你。” 听到这个名字,袁国平立刻拉下脸,“项海,你别不识抬举。我跟你客气是看在池御的面子上,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。” “你当然不怕我,我也没什么好怕的。”项海冷冷地看着他,“那你在怕什么?怕林胜么?还是怕东江所有缉毒警对你的审判?” 袁国平嘴角一抽,觉得背上一阵冒凉气。他狠狠咬了咬牙,又调整了情绪,语气重新轻松起来,“你一口一个林胜地叫,他跟你很熟?那他一定也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?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你?”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