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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一名普通刑警,到刑警队长,到分局副局长,局长,再到市局,省厅... 从最年轻的刑警队长,到最年轻的副厅长,一路走来,邢逸清的每一步足迹都扎实,且闪着光。倘若他还在位,邢岳就算再废物,相信也不会有谁能挡着他进步。 可实际情况却是,曾经的警界之星已经陨落。 邢逸清不在了。 更因为他以那样一种激烈而又离奇的方式与这个世界作别,导致他不但人没了,曾经的功过,人脉,以及种种千头万绪,都跟着烟消云散了。 偏偏在这个时候,邢岳来了,而且是如此优秀,如此耀眼。 他到底为何而来?谁也猜不透。子承父业?不像。替父鸣冤?那更是扯淡。纯属巧合?哪来的那么多巧合? 揣测是虚无缥缈的,可还是有着某种力量。 邢岳就在这种讳莫如深的关注之下,一步一步,沿着邢逸清曾经的轨迹行进着。 “目前省里开展的普法教育宣传活动已经进行到了关键阶段,任务艰巨,必须毫不松懈地,坚决地,贯彻执行。”徐枫先给他要说的头一件事定了调子。 大概为了配合此事的高度,他离开座椅,开始在办公桌边缓缓踱步。 邢岳此时的表情管理很到位,恰到好处地严肃着,目光随着领导兜圈子。 以徐枫的习惯,如果要讲两件事,那一定是先拣好的说。 “作为普法教育的对象,大学生群体更是重中之重。”徐枫每一步都像踩在蚊香上,一圈一圈,被猩红的香头追着朝事件的核心绕过去。 仅凭这点线索,邢岳还是没什么头绪,只能继续严肃地猜着。 “好在咱们辖区内的大学本身对普法教育就很重视,对这次的活动也十分配合,积极性很高。”徐枫继续做着铺垫。 突然,邢岳感觉有一根蓝银色的线从脑后穿过,还自带着“咯噔”一声的BMG。 这一刻他有如柯南附体。 果然,真相来了,“因此局领导决定,从辖区内各单位,包括消防大队,派出所,以及咱们局里的刑侦,经侦等支队,抽调骨干力量,走进校园,走到大学生身边,开展面对面,手拉手的普法宣传和教育工作。” 哦。邢岳已经明白自己为啥被叫来了。 既然如此,也就不绷着了。放松了脊背,眼尾也跟着下垂,一副“随便,你看着办”的“乖相”。 “为了不影响学校的正常教学进度,也为了能让更多的学生能有机会参与到我们的这个活动,局里跟校领导研究决定,活动定在周末,明天上午9点。”绕完了最后一个圈,徐枫又缓步朝自己的座位走回去。 “你抽空准备准备,上好这第一堂课,给此次活动开个好头。”说完他用力按灭了烟,算是给第一件事画上句号。自己也圆满地坐了回去。 “是。”邢岳答应着。 这种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,愿不愿意都得上。 徐枫看了他一眼,见他表情自然,神色也如常。 于是就又点起一根烟,同时拿出一叠纸放到了桌边。 “这是...秦鹏这次的材料。”说完又慢慢靠回到椅背上。 如他所料,邢岳站起身把那叠纸抓了过去,瞬间就皱起了眉,“又不行?” 乖相没了,这人要炸毛。 徐枫没说话,只是吐出一团烟雾,将自己隐在后面。 邢岳直接拉开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,一屁股坐了上去,身子向前探着,“徐局,这都第几回了?三回了吧?事不能过三啊。” 徐枫从自己制造的烟雾里钻出来,带着先发制人的严肃,“什么话?晋升这种事是靠熬年头吗?你这是负责任的态度吗?身为队长,你自己必须首先把态度放端正!” 对面的毛儿还龇着呢,巴掌已经打了,接下来就要给顺顺。徐枫深谙此道。 于是他顿了顿,又叹了口气,“这次晋升竞争很激烈,秦鹏他...优势不明显。” 邢岳似乎没领情,追着就问,“这离最后考核结束还一个多月呢,怎么材料现在就给退回来了?” “初期筛选就没优势了,早点给个结果,也省着他惦记。也可以提前为下一次晋升做做准备嘛。”徐枫两手交叠着,搭在肚皮上,打了个官腔。 “怎么就没优势了呢?还要多明显?”邢岳没接招,直接给刚了回去,“论破案效率,论工作态度,论责任心,论贡献论成绩,哪一点他没优势?不就是差在学历上么?那玩意能震慑嫌疑人,能降低发案率吗?” “你给我小点儿声!”徐枫身子一挺挣开椅背,啪啪地拍桌子,自己比邢岳嗓门还大,“还反了你了!” “秦鹏是不错,可谁又比他差啊?人家别的同志工作态度就不好,责任心就不强?别人样样不比他差,学历又比他高,把他刷下来怎么的?不服啊?不服进修去,考去啊?” 邢岳错开目光,疾速地思考着,很快又看向徐枫,“徐局,不瞒您说,老秦不是不想进步,可他有实际困难,克服不了的那种。” 徐枫没接茬,等着他把话说完。 “老秦他有...”邢岳面色沉重,“学业性学习障碍症,遗传的,治不好。一看书考试什么的,就,喘不上气儿。” 徐枫盯着他,足足凝滞了有半分钟,直到被烟烧到了手指。 --